Friday, September 28, 2012

點會夠?!

(刊於AM7302012928)

近日新界東北發展計劃鬧得沸沸揚揚,有聲音指香港現時住宅土地儲備已經足夠,市區地也足夠。既然夠,便不應收郊野農地。

先回應第一點:據日前報章指出,全港空置2,100公頃政府住宅用地中,扣除各種不適合發展的土地,其實僅約400公頃屬可供建屋用。規劃中的新界東北新市鎮預期在150公頃土地中可容納五萬多戶,約相當於5個太古城。市場也預期,我們每年需興建45,000個單位(包括20,000公屋、5,000居屋及20,000私人單位)。換言之,由上世紀(1999年)已開始規劃、政府大費周章的新界東北發展區其實只能滿足香港約1年的總住宅需求!按最粗略估計,若150公頃的東北可建5萬單位,那麼現時可用約400公頃土地儲備便能興建13萬單位;加上現時發展商興建中的六萬多單位,若2013年開始按此速度落成房屋,我們在2017年便會用光所有19萬住宅單位供應,又要再覓地建屋!


而且,新界東北新市鎮預期2022年才落成,那麼自2017年用光土地儲備起至東北應市間的5年土地短缺,我們要如何捱過?我們簡直需要一個「全港覓地運動」!現在還說香港夠地的人,恐怕是有非常嚴重的「事實認知障礙症」、完全沒有危機感;甚至還在浪費時間亂扣帽子,把東北發展與北京政治扯在一起。但我們已完全沒有時間說風涼話!若再對土地短缺問題坐視不理,恐怕幾年後我們會很慶幸能與深圳融合,因為她會成為「無殼港人」的最大收容港。身為香港人,我絕不希望我們變成禍鄰的「北飛蝗蟲」。


回應第二點則更簡單:大家不妨上網看看Google Maps,嘗試找找市區有哪片空地能容納5個太古城?給大家一個提示:少於1片。市區無地、舊區重建需時下,在新界開闢新市鎮、維港以外填海和增加地積比,是我們舒緩住屋問題的僅餘辦法。


除了住宅單位,我們更別忘記種種與市民生活息息相關的硬件也同樣嚴重短缺,正窒息我們的經濟和社會發展。以醫院為例,未來10年香港長者人口將由40萬增至120萬,而老人的住院需求是一般成人的6倍,但過去10年卻沒一間新醫院落成;雙非問題不過令每年初生嬰兒數目由5萬增至8萬,增加不夠一倍,已把香港弄得天翻地覆,現在老人數目不只是5萬而是40萬,對醫療需求增幅不只是少於一倍而是很多倍,不增建醫院的話,將來亂況勢將慘不忍睹——而興建新醫院,也是要地!醫院不夠、大學不夠、公園不夠、骨灰龕不夠,連女廁也不夠,加上周一提及讓港人「樂業」的商場、寫字樓、酒店等商業硬件皆短缺,香港土地供應又怎能言夠?根本是「 乜鬼都唔夠」!


土地嚴重短缺,我們要「安居」和「樂業」,實應抱著同舟共濟之心,在這非常時期為土地發展覓出路:城規會要加快審批土地開發,市民亦要通力合作,以解燃眉之急——大家都有兒女要成家立室、有年邁父母需要醫療服務……在投訴自己單位景色可能被新發展住宅所阻時,又可否想一想,假如自己的孩子希望在別區購置新樓時,該區的父母一樣可能會反對興建新住宅?將心比己,大家能否把自己的一點點私人利益看輕一些,對大家的共同利益——我們的未來——看重一點,在土地供應問題盡量配合香港發展政策,為我們下一代「開綠燈」?

Monday, September 24, 2012

香港被機會「入樽」!?

(刊於AM7302012924)

黃金五年中香港面對的是兩極化出路——把握機會加緊建設,可躍升為與倫敦、紐約齊名的國際都會;機會把握不好,則會與威尼斯一樣被歷史遺忘。我們現時卻被困硬件樽頸之中,不但影響香港向上躍升能力,更直接影響每個香港人能否安居樂業,甚至安享晚年!

在「西向東移」和「北向南移」經濟大勢下,中外企業紛紛進駐香港設立亞洲總部,但近年本港寫字樓新供應少之又少,結果插針不下、租金高企,中環甲級寫字樓每月呎租動輒150元,冠絕全球———試設想一位高級行政秘書,工作空間200呎;現時高昂呎租下,她的「佔地」便每月耗費3萬元租金,可能比她的月薪還高!若我是老闆,便會把職位遷至新加坡,照樣能替我準備會議、編排行程,卻可為公司節省7成租金支出 (星洲近年積極拓展商業區,寫字樓每月呎租保持在50港元低水平)!就這樣,數十萬優質中產及大學生職位 (相當於我們逾20年大學畢業生總數) 不斷流失至亞洲對手,難怪基層、中產、年青人皆面對上流機會不足困境!


「北向南移」為港引入大量外來顧客,商場、店舖等零售硬件便更為短缺,對市民生活影響亦更直接。過去5年香港零售總額增加近9成,各方對此卻如同「房間中的大象」(elephant in the room) 的明顯趨勢視而不見,零售空間同期僅增加3%!惡果隨街可見——市區餐廳長期爆滿、北區鬧奶粉荒,領匯租金飆升亦是由此而起。天價舖租不僅消滅老牌小店、使金鐘廊將變成「金錶廊」,更衍生每年高達4-7%的通脹。這意味公公婆婆們的積蓄將在黃金五年被通脹吞噬3成!假若歷經兩次大戰、為港發展開山劈石的「最偉大一代」,年屆古稀竟因要糊口而重投職場,才是社會最大的不公義!全球垂涎的需求、增長機遇,卻因我們慣常的「大市場、盲政府」處理手法,結果這些好機會反而把香港擠進樽頸,老中青三代香港人均深受其害。


近月來社會多了土地供應問題的討論,但焦點仍放在住宅供應:前特首的施政報告在居屋計劃上著墨甚多,商場、酒店卻隻字不提;今年賣地表上,住宅用地仍佔大多數,大型商場用地一幅也沒有。其實,房屋只佔香港硬件問題一小部分——回顧2011年各種物業租金走勢,酒店房租升了4成,現為97年的2.5倍;商舖租金升逾3成、寫字樓租金升近2成,均達97年的2倍;相較住宅租金同期升了8%,才剛剛升越97年水平。租金走勢是硬件供求狀況的客觀指標,因此香港物業應以酒店最為短缺,商舖、寫字樓次之,最後才是住宅。可是上任政府卻反其道而行,常以社會中最大聲的意見而非實質數據作為施政依歸。我有信心這屆政府會以更客觀的角度制訂政策——回應范太的提點,我們會以極之積極的方法處理以往做漏了的課題。


樂業為安居之本——住屋固然關係到每個香港人的生活,但亦要有長期穩定收入支持生活質素。我們在增加房屋供應時,更要對症下藥大量增加商業硬件供應,使香港人能安居之餘,更能樂業,創造一個更繁盛、更均富、更和諧的社會。面對目下樽頸困局,大量趕建硬件、加快發展是香港唯一出路,大家在討論新界東北開發、填海等關係香港未來發展的議題時,必定要緊記這一事實。

Friday, September 21, 2012

歷史由勝者主宰

(刊於AM7302012921)

近日全球政局風起雲湧——釣魚台爭端使中日關係再起波瀾、歐債問題爭議不斷等——這些國際大事都對香港未來發展頗有啟示。

德國和日本皆在二戰中戰敗,但發展迴異:西德專注經濟發展數十年,儘管經歷東西德分裂、合併等高低起伏,仍煉成了歐洲最具競爭力的經濟體,在現時一眾西方國家面對債務危機和需求不足時,德國憑藉雄厚底子獨領風騷,失業率全歐最低、財政狀況全歐最穩,儼如歐盟「大阿哥」——連歐洲央行買債方案也要經德國總理默克爾同意才可落實。正如英國最受人愛戴的首相邱吉爾(Winston Churchill)說,”History is written by the victors(歷史由勝利者撰寫)”,現代歐洲史亦是由經濟勝利者德國——而非強弩之末英國和風花雪月的法國——所撰寫。


反觀七、八十年代盛極一時的日本在房地產泡沫爆破後經濟一厥不振,長期量化寬鬆只換來接近零的GDP增長和市場麻木,今天日經指數僅為1989年歷史高位的不到四分之一,在人口老化和需求不振下,日本經濟前景仍然暗淡。反之,中國隨著經濟起飛,在國際舞台上漸有「牙力」——日本在釣魚台事件中雖恃著美國撐腰,但其實仍相當顧忌中國施以經濟、武力制裁,不敢輕舉妄動。事實上,約40年前第一浪保釣學運亦是源自經濟發展相對較佳的香港,反而經濟落後的中國只能忍氣吞聲。


此時此際,不禁想起中國過去百多年受盡列強欺侮,足令每個中國人都痛心疾首的近代史。西方、日本當年肆無忌憚侵略中國,亦是因為滿清政權固步自封,使中國經濟凋敝、科技落後所致,淪落得被稱為「東亞病夫」,結果現時最珍貴的國寶文物都展覽在外國人的地方。毫無疑問,歷史是由勝利者撰寫!大家都應慶幸中國現已躋身世界經濟強國之列,否則恐怕歷史又要重演。


其實Churchill的名言並非全然正確——歷史並非由武力戰爭的勝利者撰寫,而是由經濟發展的勝利者主宰。現時以保育為由反對新界東北發展之聲甚囂塵上,但從來發展與保育並無衝突,況且綜觀近代史,經濟發展雖非解決所有社會問題的萬寧丹,但絕對利多於弊。「衣食足而後知榮辱」,經濟強盛的國家,才可自保自強,擁有知識發展的空間。近年有人鼓吹「追求經濟繁榮,不如尋找簡單快樂」;但事實上快樂不僅抽象、難以捉摸,一個城市的快樂更可能是發展良好的「副產品」而非追求目標。歷史不但非由敗者撰寫,亦非由快樂者撰寫。以全球快樂指數最高國家不丹為例,不少人均表示嚮往當地的簡樸、悠閒生活,但連我住處的尼泊爾藉保安員都告訴我,他的國人寧可到香港做看更,也不願移民鄰國不丹。假如讀者身邊有朋友因反對發展,申請了移民不丹,不妨介紹給我認識,好了解他們想法。


我們當然希望未來中國更先進、更富強,由中國人重新撰寫自已的歷史;那麼,香港作為祖國最成熟開放的大都會,發展豈能停滯不前?香港只有把經濟規模造大,方能繼續擔當潛移默化帶領中國前進的先導者角色。德國經歷戰後被佔領、制裁,整個東德經濟轉型等重重障礙,仍能排除萬難建設出全球最高增值的製造業,對比之下,為何面對簡單的中港經濟融合問題,我們卻處理得一塌胡塗?我們希望香港把握這難得機遇成為未來亞洲歷史的掌舵人,不會繼續原地踏步,讓未來建設成功的新加坡、上海和前海等城市主宰香港發展170年以後的歷史。

Monday, September 17, 2012

中年再標高?

(刊於AM7302012917)

香港「黃金五年」 (2010-14年) 的實證無處不在——與高增長期的80、90年代機會一浪一浪流入相比,黃金五年的機會是多行多業蜂擁而至的,零售、旅遊、金融、A&F大隻男模、24小時書店……凡是全球最頂尖的公司,都在黃金五年間爭相湧港。

在香港「中年」期,我們的就業情況卻比我們年輕30年時還強勁:自2010年起,總就業人口以每月0.2%的速度穩步上揚,即是在過往一年半歐美收縮、要QE3補足及中國失速下,我們的總就業人數卻增加了4%,達有史以來最高水平。這對香港的均富及機會流動有莫大的裨益,更引證了香港步入第二次結構性高增長期。


如此盛世是歸功於兩大宏觀經濟趨勢——「西向東移」和「北向南移」。


先談前者:歐美經濟受需求不足、債務問題所困泥足深陷,但以亞洲為主的發展中國家增長仍持續強勁——亞太地區百萬富翁數目在去年首次多於北美,並連年遞增;G-7工業國佔全球GDP 比重將於今年首次跌穿50%,正喪失環球經濟主導角色;連LV手袋在亞洲的銷售額也於去年剛剛超越其原產地歐洲。種種數據均證明新興國家(尤其是亞洲)逐漸取代西方,帶動全球經濟。


面對如此境況,跨國企業紛紛把更多業務遷至亞洲,而法制、價值觀與西方接軌的香港自是首選:投行一哥JP Morgan剛把環球投資銀行部主管調來香港;世界最大零售企業Wal-Mart、化工巨頭BASF皆選址香港作其亞洲總部;Prada、Samsonite等外國知名品牌更在香港上市,對我們的制度和發展前景投下信心一票;甚至紮根倫敦160多年的保險業巨擘Prudential亦有傳「遷都」,把總部移師香港——身為亞洲人,我做夢也沒有想過如此標誌性機構(iconic institutions)會讓總部落戶任何一個亞洲城市,遑論香港。外企落戶,為香港人帶來大量優質職位,同時也使香港寫字樓長期供不應求。

香港在回歸前本是中國唯一的大門、外國人與內地人經商的必經之地,《基本法》「一國兩制」卻完全沒有考慮中港如何達至「一國一市場」的自由經濟流動,結果回歸初期內地人才、商機來港人為關卡重重,外商因在港不會見到內地夥伴而被迫北上,香港漸失去「中國門戶」的地位。

我們過去15年的經濟停滯,與內地一日千里成強烈對比,使各界衍生了很多妄自菲薄言論,如「香港要靠大陸賑濟」……全因我們沒有好好處理「北向南移」機遇所致。幸好,這幾年隨中港經濟間的壁壘逐步瓦解而得到改善——我將於周五更詳盡解釋「一國一市場」對香港的重要性。


一個人10-15歲的青春期是「甚麼事都可能」、可塑性最高的時期,這一生人一次的「標高期」,大大影響長大後的體格。同理推之,香港70至80年代和現時中國大陸便是經濟體的「青春期」,決定了往後整個地區的發展走向。「西向東移」和「北向南移」兩大機遇卻是兩支荷爾蒙激素,令香港「中年再標高」!我們在黃金五年中的首要任務便是把握這個資金、需求充裕的第二次高增長期,把過去170年做得不好的一一改正,使香港朝我們理想中的方向邁進。我們唯一欠缺的便是自強不息奮發打拼的行動之心——700萬香港人實在再沒有空間浪費這舉世無雙的第二次機會!

Friday, September 14, 2012

選舉與貓王

(刊於AM7302012914)

選舉日適逢筆者生日,我衷心祝願這屆是香港最有建設性及和睦的議會!

今屆投票空前踴躍,充分表現市民關心社會。然而,有這麼多關心香港的人,又有個愛民政府,何以我們的民生經濟及社會發展在過往15年裹足不前? 21世紀頭10年間人均名義GDP僅增長25%,遠遜兩個國際都會倫敦 (+53%) 、紐約 (+38%) 及同區對手新加坡 (87%) 。比較更能反映市民真正生活水平住戶入息中位數更令港人自慚形穢:過去10年家庭收入中位數只增加了9%,星洲家庭收入卻已上升106%(以港幣計),現已大幅拋離香港一倍!


問題根源之一肯定是議員、官員、市民的視野只局限於短期「戰術」(tactical) 層面 (如拉布、抹黑),如何今天贏你一小仗,而非長遠的「戰略」(strategic)角度解決全港問題。今次選舉中議員熱衷於戰術行為,配票抽水,法寶盡出,你一句「北京內奸」,我一句「西方間諜」,帽子亂飛,但說你錯並不表示自己是對,這麼多年的「你錯」並未有令香港變得更好。我衷心希望選舉結果塵埃落定,大家可同心協力設計「你啱我又啱」的全盤利港宏圖,促進經濟、民生及社會流動性!


香港要實現累積了170年的潛能、成功躍升為更繁盛、更人性化的國際都會,令外人羨慕、港人自豪,「腦」、「心」缺一不可。在「腦」方面,我們要客觀為港「照鏡」:(1) who we are (市民 / 社會的質素和實力)、(2) where we are (我們在全球的定位) 和 (3) where we want to be (我們想朝哪裡進發)。HKGolden50 過去一年為香港略盡綿力,進行客觀研究,下周一開始詳述,在此先談「心」的問題。


現時港人患最多的是「疑心病」——市民不信政府,不信領匯、不信地產、不信金融,不信北京也不信東京、不信中環也不信西環。以筆者好同事、事無大小掛在心頭的林太為例,她為港為民之心彰明較著,但針對她的惡意中傷卻蜂湧而來;「英雄淚不輕彈」,這香港女英雄在電視對著700萬市民落淚更令人感慨。連「香港愛心」當之無愧的林太也遭攻擊,社會上之互相猜疑恐怕已病入膏肓。市民和官員都是愛港之人、都沒有壞心腸,何不先給對方一個做事的機會,才作判斷 (give each other benefit of the doubt)?


正如HKGolden50九個80後中最衝動的一位「姐姐」,也懂在與男友爭拗時沈著氣說:「既然我愛你,我唔同你嗌交啦,傷感情就唔好啦!」。大家都愛香港,不如也包容一點,給予對方為港做好事的空間。事實上,新班子上任80天便推出了幫到40萬長者的雙倍老人津貼、港人港地、活化工廈、青年宿舍、天水圍天光墟、加建無障礙設施、優化交通津貼等民生政策,期間還要為颱風善後清理膠粒,也許暫未稱得上「強政勵治」,但客觀上已絕對是一個有心有承擔、急市民所急的政府了。相信隨著更多對症下藥的政策推出,港人能重新相信新政府的確是「以心施政、以民為本」。


綜觀香港170年發展史,香港成功從不靠猜疑仇恨——一個偉大城市的興衰,未必全決於經濟財富,卻絕離不開「信任」。我們700萬想香港好的人,是否忍心看著猜疑仇恨沖散香港獅子山下「同舟共濟」的核心價值,把我們導入衰敗?執筆至此,想起一首充分暴露我年齡的歌曲﹕貓王Elvis 的《Suspicious Minds》(猜疑之心):”We can't go on together with suspicious minds, and we can't build our dreams on suspicious minds… Let’s don't let a good thing die, when honey, you know I've never lied to you.” 貓王40年前已深明的簡單大道理,我們唱了這麼久卻忘記了嗎?

Monday, September 10, 2012

不要辜負香港

(刊於AM7302012910)

若問哪個城市是二十世紀最重要的見證人,香港必然是其中之一——十九世紀末孫中山先生來港讀醫,與國內截然不同的社會價值和制度啟發了他「醫治國民的心」,推翻五千年帝制;二戰期間日本侵華,香港遭受「三年零八個月」的苦難;國共內戰帶來大量資金、技術和勞工;韓戰使西方對香港實施禁運,迫使香港由轉口港轉型為輕工業中心;文革在香港衍生了六七暴動;1975年,美國在越戰中戰敗、南越淪陷,香港被聯合國列為第一收容港,收容逾20萬難民 (佔當時香港450萬人口近5%) ;七十年代末中國改革開放,港商身先士卒投資內地,高峰時甚至佔中國外來直接投資 (FDI) 九成;八九六四撼動每位港人的心,百萬人上街聲援內地學生史無前例,亦觸發史上最大對外移民潮;九七回歸,一個城市由自由民主的國家以「一國兩制」交回共產專制政權手上,開創歷史先河……

總言之,整個二十世紀的世界大事,一直感同身受——香港的發展史確是一齣高潮迭起、扣人心弦的電影。種種轉型衝擊,正正給香港磨練出國際都會的必需特質:在大起大跌中依然在時間洪流中屹立不倒,面對歲月洗禮,社會制度、價值系統 (value system) 仍風采如昔。


觀乎史上兩個最成功的國際都會——倫敦和紐約,不僅是經歷風吹雨打仍愈戰愈強的都市,更是全球文化、經濟的先驅、價值觀的輸出者 (value exporter) 。十九世紀後期,大英帝國足跡遍及全球,GDP佔全球三分之一,憑著殖民把她的制度、價值系統 (如普通法) ,輸出至全球各地 (包括香港) ,並孕育出國際都會倫敦;美國則在二十世紀迅速崛起,使全球人才、企業、資金蜂擁而入,支持了另一個國際都會紐約的興起,同時透過文藝、娛樂甚至食物等把「美國夢」(American Dream)  的價值觀灌輸全世界。


現在,香港已具備躍升為第三個國際都會的條件——香港本身經濟規模雖小,但四小時機程可覆蓋的GDP卻高達16萬億美元,規模已比整個美國經濟還大,亦與倫敦的20萬億美元 (即整個西歐經濟) 相去不遠。換言之,香港鄰近的經濟質量 (mass) 已足夠為香港躍升國際都會提供充足的機遇和客源。


香港更是中國唯一具潛質成為國際都會、向周邊輸出價值觀的城市。內地近年硬件建設神速,高鐵、巨型商場、豪華酒店一聲令下便可拔地而起,但軟件如食品安全、企業信譽、人權自由等價值系統發展仍舉步為艱。香港便正好充當中國這艘大船的領航員,把最好的價值輸入內地,例如中國銀行在港上市,便把西方風險管理、企業管治等概念帶進內地;內地各種維權運動源於與香港一河之隔的廣東省,亦是自然不過。


如先前數周所述,香港面對黃金五年機遇毫無反應,未有擴充硬件應付龐大需求,反而衍生通脹等民生問題;立法會選舉塵埃落定;現在我們實需把種種紛爭內耗拋諸腦後,團結一致把香港的硬件造大、造好,吸引世界各地機遇、人才落戶,亦要敞開懷抱歡迎來自五湖四海的顧客,才可向他們「出口服務」同時出口香港價值觀。躍升國際都會,是歷史賦予香港的使命;讓香港實現潛能,是每位香港人的責任,我們實在沒有藉口再錯失讓香港騰飛的機會。每個熱愛香港的人,都應作出正確的決擇,不要辜負我們170年的發展,不要辜負時代、辜負香港——我們的家。

Friday, September 7, 2012

你會點揀?

(刊於AM730201297)

之前也有提及,筆者去月趁行會放短假,到新加坡走了一趟。孩子們盡情玩樂,我的心情卻十分矛盾——星洲過去幾年發展之快,與香港實有雲泥之別。新加坡在短短7年間便在其填海區創造出與香港中環樓面一樣大的新CBD;只用5年便在其毗鄰建成了一個耗資10億美元、佔地5個維園的Gardens by the Bay;加上環球片場、全球最大的摩天輪、附有可容納三架A380空中巴士的巨型天台游泳池(Infinity Pool)的Marina Bay Sands(金沙)等,都在近幾年拔地而起。相比之下,香港投入30億美元、面積僅兩個維園的小小西九文化區,土地卻曬了十三年日光浴。平心而論,若你是一間準備進軍亞洲的跨國企業CEO,在雄心勃勃、有心有力的新加坡和議而不決、蹉跎歲月、有力無心的香港之間,你會點揀?答案恐是前者。起碼,我的家人已對新加坡豪華寬敞的新商場、驚險剌激絕倫的Transformers機動遊戲投下客觀老實的一票。

新加坡各方面的大力投資確已有顯著成效﹕過去30年香港的人均產值都領先新加坡,但2003年起被獅城追過並迅速拋離,去年當地人均產值已突破50,000美元,比香港的34,000美元多50%;商務(包括會奬旅遊,MICE)旅客人次在兩年半前超越香港……從前港人外出總以香港成就為榮,習慣看扁新加坡;如今我們已不可自吹自擂了,因為自己表現如何乏善可陳,我們心中有數。新加坡利用土地儲備,提供充足寫字樓、商場、醫院和住宅,亦支持了很多就業職位。我們估計過去10年,近30萬個本應落戶香港的金融及商業服務業職位,因為空間不足、租金高昂而被新加坡搶走——這些都是要求大學畢業、收入可觀的典型中產職位,這代表了我們八大院校二十年(每年萬五個)畢業生的就業機會!為何沒有任何議員傳媒提出向新加坡的經驗借鏡?這些威脅我們一早在研究報告中詳談——機會不等人,黃金五年盛世很難有第六年。我們再沒有時間說風涼話,因為我們快將步入老人社會,錯過改善香港的最佳時機。


香港近年論政的一大問題便是「甚麼也不做」——政府少做少錯,議員事事阻撓,西九、東九遲遲不動工、不要填海、不要建橋、不要發展、不要建大學、不要建醫院,完全沒有人提出要廣建硬件。在區內對手大興土木、自我升級時,香港便如一班勤奮好學的學生中唯一不溫習的一個,只會空談吹水、亂扣帽子,任天資如何聰敏,最後只會考第尾。過去幾年新加坡在經濟發展拋離香港絕塵而去,假若我們繼續蹉跎歲月,不難想像現在的深圳、澳門、橫琴、廣州、前海會是未來的新加坡,建設好本應由香港建設的硬件後,不但奪去本應屬於我們的機會,更瓜分了我們讀書最多、最人性化的年青一代的將來。


形勢看似險峻,但我們HKGolden50仍是樂觀的——香港的核心價值是自強不息的奮發打拚精神(can-do spirit),不假手別人、只靠自己找尋出路。就如當年韓戰斷了佔香港產值九成、港人賴以維生的轉口生意,我們窮則變、變則通,轉型為全球數一數二的輕工業重鎮;七十年代香港勞工成本飆升,我們成功蛻變成服務業中心;2012年的今天,我們同樣可以通過大量增建硬件、提升質素及競爭力,從對手奪回很多本應屬於我們的商機。我鼓勵市民從正面角度看,今天的新加坡,可以是5年後的香港,我們只不過是熟睡了的快兔,醒來當知恥近乎勇,一步到位奪取金牌。目下關鍵在於你會點揀﹕哪個政客有周詳的路線圖帶領香港走出困局?哪個傳媒有創造和諧社會的全盤建議?通通沒有,唯一可領導香港的只有你自己﹕在繼續無日無之的內耗,抑或做更多的實事、為香港重新裝備邁步向前的選擇之間,你會點揀?

Monday, September 3, 2012

香港的好出路

(刊於AM730201293)

自由行旅客「逼爆」香港、內地人與香港人爭醫院床位、住宅單位等問題成為社會焦點。但其實這些問題根本是「好」的問題——因為這代表香港服務業的質素信譽,對內地人有無可抗拒的吸引力。當全球都在憂慮需求不足、就業太少,我們的問題是無病呻吟。相比倫敦豪花近百億英鎊舉辦奧運,建設場館、大肆宣傳下仍落得旅客不足、市面冷清、酒店空空、裁員處處的下場,香港在過去20個月全球經濟泥足深陷下就業人口卻增加4%(即16萬份新工)、去年工資加幅更為超過先前10年總和的11%,實在令人羡慕。

當一間餐廳遠近馳名、門庭若市時,餐廳老闆會做甚麼?當然是擴充店舖規模、開多分店,把生意做大。同理,香港面對客源過多,自然不過的解決辦法便是把服務容量做大,容納更多顧客。可是,面對無窮機遇,香港竟然全沒反應:零售總額過去2年及5年分別升了5成和9成,但零售空間卻只微增1%3%,更沒有任何議員、傳媒、局長提出要增建商場、酒店,反而把議題「毒瘤化」(turning opportunities into cancers) ,加鹽加醋、混淆視聽,將正面的機遇扭曲為種種負面保港現象。


香港閉關自守、只服務自己顧客,是否可行?正如上週五所述,香港沒有天然資源、也再沒有工業,卻每天入口水、電、各種消費品自用,我們支付這龐大入口賬的方法便是「服務出口」,亦則入口顧客。換言之,香港要創造經濟增長、支撐香港人豐盛的物質生活,引入更多旅客來港消費是最易的出路,否則便如四個人困在房中打麻雀,只服務自己人,不出數天,便會因斷水斷糧餓死。

若我們正視這些機遇,因應需求增建商場、酒店等硬件,便可賦予香港八十後教育水平最高一代大展拳腳的機會——我們的醫科畢業生將可為更多病人診症,酒店管理畢業生將可服務更多新旅客,市場學畢業生也將有更多新商場可讓他們各師各法爭奪顧客……人人都有發揮的空間。

再如上週五所述,為香港再照一照鏡:香港勞動人口中曾受高等教育比例僅27%,遠低於英國的37%、新加坡的38%和紐約的58%,換言之,香港要將比例增加4成才能趕上星洲及英國水平,要追上紐約更須增加逾倍。另一方面,回歸以來入口了80萬大多為低技術的新移民,勞動競爭力本應遠遠落後於人;幸好在黃金五年中大量零售、酒店、旅遊等服務行業的機遇湧入,而它們大部分職位並不要求高學歷。面對這個讓基層安居樂業、向上流動,使整個社會更公平和諧的最佳良方,我們豈有不採納之理?難道我們要捨易取難,把一眾50多歲的中年低技術人口送回大學校園惡補競爭力?

很多人擔心隨著內地旅客源源不絕來港,香港會變得「大陸化」,但事實其實剛剛相反:內地人因為香港的優質服務、自由安定才被吸引來港,他們自然會把在香港學到的價值觀帶回內地。在長時間的潛移默化下,內地自然會受香港的文化、價值觀影響。換言之,要使內地進步、開放,出人意料的最有效方法其實正是讓更多內地人來港觀光,開闊視野!

現時廣東道已擠得差不多要成為行人專用區,甚至不少女士投訴路人把她們的名貴手袋壓扁,假若我們任由容量不足把我們舉世稱羨的龐大客源趕走,無疑是「暴殄天物」——家慈在我年幼時也有教導要珍惜食物,吃飯一粒不剩,如今在全球需求不足,經濟面臨「餓死」之時,我們豈可如此浪費?

擺在香港眼前的選擇可謂黑白分明,只要把服務業硬件做大,興建更多商場、酒店,讓來自世界各地以及本土顧客享用我們世界級的服務,使長者儲蓄不致讓通脹蠶食、八九十後有表現舞台;低學歷勞動人口有上流機會,改善收入分布、甚至把香港的普世信念出口到內地,推動內地價值系統發展。如此百利而無一害的抉擇,我相信,你一定識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