Tuesday, May 19, 2015

慢牛、義烏、我們的普選路(五)

(刊於2015年5月11日的AM730)

政府早前公布政改方案,一如所料,各方繼續「企硬」,各自表述。反對者指普選方案並不符合「國際標準」,堅決反對。但成功之路向來獨特、無法複製;若拾人牙慧,就不切實際。筆者希望提供較廣闊的角度(wider perspectives),說明成功的路——就像很多香港及全球的成功故事,都是獨特、史無前例而沒有跟國際「指示牌」行出來的。

新加坡便是一例。早前,新加坡建國總理李光耀先生與世長辭。一代歷史巨人殞落,令人惋惜之餘,作為亞洲人,我們亦為這位難得的領袖而自豪。新加坡的成就無庸置疑,但李光耀先生的「威權統治」,打壓政敵,也限制表達自由。不過,若李先生今天仍健在並年輕30年,筆者相信九成以上的新加坡人都會支持他再做總理。有泛民議員指「西方民主就是自由、文明、公平」——新加坡絕非西方民主制度的典範,但人民生活水平,包括組屋,比其民選鄰居如印度、印尼、菲律賓都高。做實事,為民生,最終得到全民認同欽佩,是否只有「國際標準」的路才能做到﹖教科書(textbook)外的選擇,是否可以走得更遠更好、更全面、更徹底﹖是否只有某一套普選理論和道路才可上天堂﹖這聽起來又是否有點原教旨主義的信仰或法西斯主義——只有你的一套才對,其他任何一套都會死人、下地獄﹖

李先生逝世也在港掀起一陣抑己揚人之風。多有論者比較星港成就,慨嘆香港近年遠遠落後。一時間,似乎港人巴不得李光耀是香港「國父」。但其實從無到有、到好、到最好,把不可能變成可能的故事,我們實倍數拋離新加坡﹗40年代末,香港剛捱過二次大戰和國共內戰。當時香港近100%的經濟和就業都靠轉口(entrepot)貿易,偏偏踏入50年代爆發韓戰,聯合國對中國實施禁運,香港無船出入,令全民失業。當時英國飽受二戰之苦,百廢待舉,遑論救濟遠在南洋的小小殖民地香港。

山窮水盡疑無路,但港人憑着智慧、靈活、努力不懈的獅子山精神,轉型輕工業。1950年李嘉誠先生創立長江塑膠廠,到1958年營業額達1000萬,賺到第一桶金,轉型地產業務,後來躍升成全球華人首富。到80年代,彈丸之地的香港甚至是全球最大的玩具出口地,亦造就了廣東省工業崛起,令廣東省成為最外向、出口最多、最富有的省份,也造就深圳經濟特區。新加坡能影響的主要只有國內,但香港不理任何制肘逆境,走着獨特的成功路,不但影響自己,更影響全省全國。

新加坡捱過二戰,靠李光耀先生有頭腦、有遠見、有策略的精英團隊,為國民劃出道路,帶領國民前進,固然難能可貴;但香港捱過二戰、內戰、韓戰的三戰之苦,一直都是自己靠自己,不用依賴港督的英明領導;若新加坡有一個李光耀,香港就有700萬個小小李光耀,即使英治時沒有民主制度,自己也能自動走位,有如用之不盡、源源不絕的分子(molecule),為家人及香港創造更好的將來!

Monday, May 11, 2015

慢牛、義烏、我們的普選路(四)

(刊於2015年5月11日的AM730)

提起「一國」,自然有無限的陰謀論,不理客觀事實、未審先判的觀點。但我們讓事實說話:回歸時香港GDP是中國的20%,如今只不足3%,預測10年後更只是0.5%。以7%增長計,屆時中國經濟增長便等於每年新增14個香港。作為中國「零頭中的零頭」,如不是「一國」,只市儈地「在商言商」,其實中國實無需照顧香港。但中港一家,而家人就不會計較得失,才有照顧香港的滬港通及一周一行等政策。這不是誰「明益」誰的問題:好比生兒育女,無論他最後高中狀元還是名不見經傳,你都會用心栽培。

故此,借習近平主席的話,中港是「命運共同體」,生死與共,榮辱同存。國家讓內地企業在港上市,間接把國內的資本、人民的財產放在香港,某程度等於把13億人的命運放在700萬港人手中。明此理者自會明白,政府按基本法和人大決定提出的政改方案,合法合情合理,不存在中央要欺騙港人。相反,若我們的未來,讓一群不理客觀事實、不做功課,空談口號,只談政治不談民生,又不了解一國在過去20年以至未來對香港的重要性的人掌舵,實難令人安心。

中港淵源深遠、密不可分是客觀事實,但很多人未必了解箇中重要性。回顧歷史,二次大戰後,中國爆發國共內戰,大量國民為躲避戰火南來香港,令香港人口在1945年至51年短短6年間由60萬大增3倍至240萬。之後50年代韓戰,6、70年代文革及其後的越南難民又為香港帶來數以百萬計的人口。多次的政經衝擊和移民,沒有令社會秩序崩潰,反而孕育出同舟共濟、守望相助的真正獅子山精神。自佔領行動以降,社會都談核心價值。但核心價值不是一時三刻就出現的,當大家把民主、公義等道德高地掛在口邊時,有否想過,其實早已植根香港大半個世紀的「核心價值」,正是廣納百川的包容心態?由何時起,我們由「四海皆兄弟,完全無問題」的東方之珠變成謾罵遊客的排外之都?

有人說這不足為患,因為香港是文明社會,只是有一批「沉默大多數」(silent majority)。對我而言,文明社會和沉默大多數是互不相容(mutually exclusive)的。主流民意應是最響亮的,否則最大聲的黨派、最出格的行為、最能搶佔媒體篇幅的動作,就變成主流。而真正的主流民意又不挺身而出,便是默許甚至縱容極端聲音。例如當大家拖着行李箱上街,都恨不得貼上「我是港人」時,這種恐懼便是我們承認和默許歧視非港人的鐵證。而當「沉默大多數」心知肚明這是歪事,卻默不作聲,便是鼓勵不文明少數佔領香港﹗如此水準的我們,又有何資格批評內地人缺乏同情心、各家自掃門前雪,見人發生車禍都不幫忙呢?到最後,有一天我們拖着行李箱被人踢,也是咎由自取,與人無尤。政改議題上,到底我們是像青島啤酒般先行第一步,還是任由那些只專注在文明社會必要但不充份條件、把事情政治化、專門拉布的人「代表」我們,而我們又不作聲?

Tuesday, May 5, 2015

慢牛、義烏、我們的普選路(三)

(刊於2015年5月5日的AM730)

上週講到青島啤酒、中移動和北控來港上市。當時,如沒香港這取信全球的平台,國企在國內外都難以集資。但越來越多國企在港上市,投資者的信心亦越大,所以連超大型國有銀行亦開始南來,我們亦成了全球的「上市之都」。


中銀(香港)2002年上市,為當時深受呆壞帳困擾的銀行帶來資金,還把風險管理、企業管治帶進內地;沒有這些,便不會有今天的融資融劵。同年內地更推出QFII;2007年實施QDII。到2014年的滬港通,青島啤酒上市已21年。如22年前金融市場像今天議員般,一天未有完美的兩地股市融合制度,便連第一步都不踏出,那麼等到青島啤酒過期都未能上市;至於3G、4G上網在內地只是癡人說夢,遑論淘寶、小米等港人今天都用的服務和產品。

人們對新事物總是半信半疑。當青島啤酒上市,你可能覺得她市值小,不用理會;但當北京的投資公司來港,你會多加研究;到中移動上市,你不能不密切留意。今天全球十大銀行幾乎一半都是在港上市的中資行,國際認受性無庸置疑。原本外人接觸不到、明白不了的中國業務,變成研究報告的數字,透過香港金漆招牌推介,投資者把資金投到這些他們原本毫無概念的資產上;國際社會亦慢慢理解、接受、支持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」下的牟利機構。香港這個超級聯繫人使中港金融市場的形勢、機會、回報、風險改變,這就是循序漸進的威力。如今,同樣的中港主角在政改舞台上重現,筆者相信「中港+一國+循序漸進」推進金融市場超英趕美的故事,一樣可在政改舞台做到大團圓結局。

議員時常要求時間表、路線圖,但循序漸進並非為推卸找藉口。由青島啤酒到滬港通亦無時間表、路線圖,只有一國、一家互相照顧扶持、向好向善之心,摸着石頭過河,卻創出人人受惠的成果。其實李嘉誠、馬雲、蓋茨、喬布斯的成功,亦無時間表、路線圖,而是他們的上進心和把握機遇的結果。慢慢演進總比革命性轉變來得好,正如「慢牛」總比「快牛」持續;而先有成果再向前向高走下一步,市民信心及政策認受性亦會更高。一國及循序漸進令擁有強積金戶口的港人受惠,亦為庫房帶來印花稅收,可用於醫院、安老院等支援老弱傷殘——即使未有普選,文明社會這朵花已有水源灌溉。

又打個比喻,我們想騎單車到達文明社會,而路途遙遠,一定要小心平衡。但要在靜止的單車上平衡難比登天,而陀螺理論(gyroscope theory)告訴我們,當單車開始前進,向前的慣性(inertia)越大,單車便越穩,負載能力也越高。若要推動政改這部單車前行,有一人一票的動力後,政府認受性提高,要凝聚共識更易,日後再優化選舉制度亦更輕鬆。相反,不先把單車推動,港人哪裡都不用去。只要有向好向善之心,加上按基本法辦事的一國支持下,我們不可能開倒車——正如香港股票市場發展,都是先踏出第一步,再慢慢改良,但我們從未倒退。